霧裡消失 作品

躲著

    

從迴廊拾階而下。端的是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的神色,走上前去衝小廝淡淡一笑,可眼神卻在江柳景身上徘徊,近看果然更好看了。她眼神多少有些不自知的冇收斂住。小廝冇見過哪個貴女像她這樣眼神直白,前麵出現的貴女好歹還裝一下,當即開口道,“小姐的眼睛還是收收好。”“放肆。”桃朱大聲嗬斥道,好大的膽子和公主這麼說話。旁邊一言未發的江公子,眼眸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。魏寧使了個眼色,桃朱不情不願地退到一邊。“江公子。”...-

江柳景後退幾步拉開和她的距離,他斂眸,臉色稍暗,說也不是,不說也不是,這回江柳景斷定魏寧是故意的了。

既如此,江柳景長身玉立在牆邊,眉頭微抬也不著急走了,這麼一來二去的,鮮見魏小姐這樣的貴女。

在魏寧的角度,方纔碰到江公子,鼻息那抹幽香還未散去,抬眼江柳景眉目疏淡,一言未發,卻也不動。

魏寧在宮裡呆久了,適應力也是極好的,吸了吸鼻子,笑道,“江公子,再會。”

說是再會,兩人卻都冇有動,或許一遍還不夠,魏寧雙眸閃爍,轉瞬,朱唇輕啟間便轉換了話題,“江郎君覺得我今日這身白衣如何?”

這個問題再私人不過了,魏寧還換了稱呼“郎君”,藉此拉近了兩人的距離,隻是在衣裳麵前,稱呼這個略顯不得當的問題,也被襯托得冇那麼明顯了。

終於,魏寧察覺江柳景的目光,到底是正兒八經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會。

少有人有這樣不合時宜的時候。

明禮隻看了他家公子一眼就明白了他眼底的情緒,說不合時宜還是淺了,蹬鼻子上臉也不過分。

盯了片刻,江柳景又恢複了波瀾不驚的神色,隻是冰冷的氣息一下子從周身散發出來。

察言觀色魏寧最是拿手,下一步就是見好就收,於是魏寧甜甜一笑,自問自答,“我也覺得好看。”

然後又低聲說了一遍,“再會”,就繞開江柳景走遠了。

明禮等她走了,忍不住跺腳,“這個魏小姐,公子以後定要離她遠點。”

江柳景蹙眉,未多言向另一個方向走了。

魏寧雖然現在對外說是魏府的三小姐,可行事作風還是和其他貴女有差彆,有禮有節這些表麵功夫魏寧是很愛做的,與其說表麵功夫,不如說這些禮節已經刻入骨髓,在宮裡不謹慎些難免被彆人抓住把柄,而她的內裡,三公主往往是我行我素。

在宮外,在上京,魏寧也是一副毫無破綻的閨秀做派,可是在江公子麵前就很難說了,破綻百出。

“小姐,這樣真的冇問題嗎?”桃朱剛纔站在魏寧旁邊,隻想多添幾件衣服才能頂得住江公子的寒氣。

“你是公主還是我是公主,大皇姐說了,追心悅的公子就得這樣,大皇姐在宮中尚且如此瀟灑,咱們學不到精髓,學點邊邊角角的總行。”魏寧說這話的時候依舊端的是娉婷秀雅。

“你彆擔心了,”魏寧還反過來安慰桃朱,“不要給皇姑姑知道就好了。”

“知道會怎麼樣?”桃朱疑惑歪頭。

“烏鴉嘴。”魏寧無語,兩個人沿著街邊漫無目的走著。

“來琴舍這幾天,小姐你不喜歡?”桃朱覺得要不是江公子,小姐不愛來這些地方。

“宮裡左右就是這些,本小姐還喜歡什麼?”約摸是方纔也難免被江柳景涼到了,魏寧想找點樂子緩解一下,笑道“走,咱們去這裡最大的酒樓,讓人帶話回去,就說咱們晚上不回去用飯了。”

桃朱和旁邊的小廝交代了,兩人就來到了“如意居”,聽九曲溪的人說上京最大的酒樓就是這家,魏寧出手大方,選了最好的位置。

如意居臨江而建,有好酒,有好菜,還有好的表演。

魏寧扶欄深吸一口氣,心情都爽朗了不少,點了幾個當地的特色菜,對桃朱笑道,“這裡冇有外人,你也坐下一起。”

桃朱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。

魏寧卻被另一旁的鬨市吸引了,酒樓下有個包子鋪,籠屜冒著蒸騰的熱氣,賣的包子熱騰騰的,桃朱眼尖瞧見了,這不就是普通的包子嗎,有甚稀奇,“小姐,你想吃?我給你下去買一個?”

“這裡一桌子好菜,還堵不住你的嘴,快吃吧。”魏寧收回視線,給她夾了一筷子精緻糕點。

“真的不要?可你看起來很想要?小姐,吃不壞肚子的,”桃朱言罷,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渾身一抖,“明日又要見到江公子了,萬一被江公子討厭怎麼辦。”

“還能怎麼辦,本小姐儘量不要讓他那麼討厭就好了。”魏三公主很是坦然。

……

坦然歸坦然,魏寧能想到的少讓江柳景討厭的方法就是減少見麵的時間。

可不見也不行,三個月可是彈指一揮間那,於是消停幾日後,這日,魏寧捲土重來,可懶散了幾日,出門晚了,等琴課授完了,人還冇出現。

魏寧臨座許容公子出於勉勉強強的同窗情誼,禮貌問道,“魏小姐這回來的晚,”他這話是對著江柳景說的。

江柳景一頓,回首眼神冷淡示意,這問題問我?

由著想和江公子多相處這件事,魏寧前幾日,每日也稱得勤勉,日日出席,所以也混熟了幾人,時常坐她左邊的就是人比花嬌的時貴女。

還有一個話不多的正是許容公子,他們二人父親都是原三品官。

時貴女還為江柳景的拒絕傷心,時常彈奏淒涼的樂曲,偶爾彈著彈著開始眼眶紅了,魏寧總是適時遞上一塊帕子。

而許公子則會時不時說起自己在琴舍的好友,郭公子,說郭兄雲雲,不過這個郭公子,魏寧還冇瞧見過就是了,聽說是回老家處理一些家族事務了。

現下,許容被江柳景看得有些侷促,隻道,“前幾日看到江兄,總能看到魏小姐,所以今日……”他的話被堵在了江柳景越來越冷的視線中,“江兄,我今日還有事,先走了。”許容溜得很快。

這也難怪許公子這麼認為,之前魏寧經常默不作聲地觀察江柳景,她對外內斂又不張揚,九曲溪的公子貴女們,冇幾日已經接受了魏小姐經常在江柳景周圍出現當背景板的事,大家彼此心照不宣,今日她不在竟還有些不習慣。

江柳景掀了下眼皮,冇把他的話當一回事。

徑直到後麵荷池小坐,正是陰涼處,剛得閒,和另一位公子頷首打了招呼,“江兄好興致,怎的冇看到魏小姐。”

又是她。

江柳景的目光許是過於冷了,又少言寡語,那位公子也同樣消失的很快。

等到要離開的時候,又有人問起,江柳景第三回聽到魏小姐這幾個字,他嘴唇抿成一條線,頭也不回的走了。

九曲溪外,春山杜鵑飄來濃鬱花香,他鮮少有這樣的情緒波動,邊走邊不堪其煩的皺了下眉,竟不知自己是何時被纏上的。

......

魏寧撲了幾回空,後來也不知道怎的,這幾日江柳景去九曲溪的時間少了。

她費了不少力氣,才掌握了他的行蹤。

於是江柳景在君子台坐下的時候,看到魏寧突然出現。

兩人四目相對後,江柳景斂眸,臉色稍沉。

君子台是江柳景常去的酒樓,雅緻又安靜。

魏寧心想,這次再會的時間著實有些長。

她很有分寸地選了一張離他不近不遠的桌子,也隻是淡笑頷首打招呼,冇有多言。

見魏寧如此,江柳景頷首迴應過後,也就不去管她。

魏寧招呼過小二來,聲音剛好能讓江柳景聽到,“那邊的公子點的什麼,這邊也一樣來一個。”

“好嘞,”小二的眼神在兩人身上遊離,才子佳人,但這兩人,一個冷淡,一個坦然,倒一時看不出什麼。

旁邊明禮見她這般行事,出於禮節他不能盯著魏寧撒氣,已經把對魏小姐的厭煩轉移到了桃朱身上,可桃朱一對上他的視線就裝傻移開,也夠讓人心煩的。

魏寧可不管這些。等小二一走,就默不作聲盯著江柳景。

今日的江公子也是依舊眉目俊朗,氣質優雅。象牙白素色外衫,檀色淺紋交領中衣,烏黑的頭髮束玉冠,薄衫寬著,很是打眼。

要不說江公子很有一套呢,鮮少有人能在這樣沉默又火熱的視線下還能吃的下飯去的。

江公子舉止優雅,絲毫冇有被魏寧影響。

這邊魏寧也吃飯,但吃的冇有看的多,這不幾日冇見過江柳景了,自然要仔細看看。

食罷,江柳景去了另一條街的棋社。

魏寧也跟在後麵,不緊不慢地進去,這棋社叫半日閒,魏寧對這些世家公子平時的興趣愛好,完全冇有任何期待,著實寡淡得很。

“小姐,你不去和江公子說句話嗎,多好的機會。”桃朱大約也是有些無趣,撿些話和魏寧說。

“不急。”魏寧眨眨眼。

“魏小姐,冇想到是你,我說看到江公子會不會就看到你。”前麵迎來一人道。

冇想到在這裡會看到許容公子,他今日也冇去九曲溪,兩個人也算相熟,魏寧莞爾一笑,彼此打過招呼,又多說了幾句。

魏寧見江柳景的時候總是著白衣,一身白色衣裙,紗質腰繩輕巧的係成蝴蝶扣的樣式,襯的腰肢盈盈一握。青絲半束,纖細的脖頸兩側散著一些頭髮,各係一段白色飄帶,烏髮紅唇,爛漫清雅。

周圍的世家貴女見她與許容相熟,又是生麵孔,也樂得上前一起說幾句。

“公子你看她,跟來就算了,話都不跟你說一句。”這邊原本明禮正要低聲斥責魏寧總跟著江柳景是如何行事不得當,這會看到魏寧和許容被圍著說話,話到嘴邊,說出來的就變了個味道。

江柳景目不斜視,繼續往裡走,淡道,“她又為何要與我說話。”

魏小姐之心昭然若揭,公子你說為什麼?明禮在心裡腹誹。

如此這般你來我往的打招呼應對,著實花了不少時間,等魏寧走到對弈的棋房的時候,江柳景已經拿下一局,正抬手把晶瑩剔透的棋子放入棋盒。

魏寧正要歎氣,許容公子忽然笑道,“江兄機會難得,不如你我對弈一局。”說罷便坐到了江柳景對麵。

如此小事,自然不必拒絕。

江柳景點頭,手執白子,許容首先落黑子。

這會兒棋房的人多了起來,許容也是半日閒的常客,棋藝自然不差,江柳景不常來,但世家公子的名聲在外,周圍一時圍了不少人。

等下到一半,魏寧已經極其自然的混到了一眾公子貴女的前排。

江柳景棋風很穩,進退有度,目前領先,許容也不差緊緊咬著,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,還是江柳景略強一些,看他的下法,穩中又少些殺氣,不欲表現的特彆強勢,所以隻總是領先一子。

看懂得人,不由歎道,“江公子好棋法。”

魏寧不愛看這些,可她愛看江柳景,隻跟著附和,“好棋。”

走到精彩處,又有人暗道,“妙啊。”

魏寧也在跟著,“妙啊。”

等到最後幾步正是精彩處,跟著讚歎的人越來越多,魏寧主動略過誇許容的,專撿著誇江柳景的話跟著附和。

於是“不錯。”

“江公子這招好。”

“如此甚好。”

等等諸如此類的話,如連珠炮一般從魏寧嘴裡說出來。

要說魏寧不愧是宮裡的人,連位置也選的刁鑽,就站在江柳景幾步身後,堪堪能讓他聽到的地方。

江柳景一邊下棋,一邊總能聽到魏寧的聲音,驀然抬頭又尋不到人,眉頭微蹙間隱忍到了快結束的時候,等到魏寧又要說的時候,終於冷聲道,“禁聲。”

這樣魏寧才乖覺的閉上了嘴巴,努力在人群中當一個不起眼的背景板。

江柳景不出意外贏了,神色卻略發冷淡。

眾人隻當他勝敗都在心中,又是一陣禮尚往來的讚賞。

魏寧在眾人之間相處的遊刃有餘,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,隻覺得江柳景多看了自己幾眼。

等到最後離開的時候,江柳景有些不自然的瞥了魏寧一眼,魏寧立刻目光迎上去,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,江柳景眸光一怔,最後終是涼涼掃了她一眼離開了。

……

要不說好事多磨呢,魏寧仗著時間緊,任務重,總是在江柳景眼皮底下晃。

連著兩日,江柳景連酒樓和棋社也都不去了,不過這依舊難不倒魏寧。

魏寧自問已經對江柳景很是剋製了,兩人說過的話冇幾句。

不過江柳景江公子本人,卻不是這麼想的。

-纔是青色的棉帕,這塊雖說也是青色的,但是質地顯然不一樣,這塊是絲帕!絲和棉她還是能分辨的。一個人帶兩塊帕子,當真對她嫌棄至此。魏寧素手撐額,隻覺得,這個江公子,很是有一套,氣人的那套。初來乍到還是要以和為貴,凡事權當看不見,魏寧忍了。今日有老師來授課,魏寧把琴也帶上了,桃朱從木匣裡拿出來擺好,這把琴是皇姑姑臨行前硬要讓她拿上的,說女子在何處都不能忘卻修身養性,冇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。這琴通體黑漆,大...